光华小说

第1章 裂缝（第1页）

我一直是个透明人。

二十六岁，苏小七。名字普通，人更普通。扔进人海里，捞都捞不出来那种。

孤儿院长大的孩子，懂得最多的就是看人脸色，缩起尾巴做人。办公室里，我的工位在最角落，最好，安静。他们点咖啡奶茶偶尔会“忘了”问我，挺好，省钱。聚会永远坐在最边缘，埋头吃，尽量降低存在感，最好谁都别注意到我。

我羡慕那些活得张扬恣意的人，像星璨传媒广告部的林若瑶。她走到哪儿都是焦点，笑声又甜又脆，跟谁都能打成一片。男同事围着她转，女同事也喜欢跟她聊八卦。

因两家公司的合作密切，她经常来我们公司，每次来我们公司都会“关照”我，端着完美的笑容：“小七啊，你这身衣服太素了，女孩子要活泼一点才招人喜欢哦。”或者，“别老是坐在这里不动嘛，要多跟大家交流，不然领导怎么会看到你？”又或者“你还能再闷一些吗？”

我知道，她的话像裹着糖衣的细针，轻轻扎一下，不致命，但那股细微的疼和涩，能在我心里闷很久。这种疼和涩，时日久了，便成了恐惧，恐惧看到她，恐惧听到她的声音。

可我只会点头，嗯一声，连头都不敢抬。

那天我又被留下加班，处理一堆没人愿意碰的琐碎文件。办公室空得只剩下我和头顶那盏惨白的灯。窗外城市的霓虹亮得刺眼，但那热闹是别人的。

回到我那位于城市边缘、租金便宜得可怜的小出租屋时，已经快凌晨一点。

累得像条被抽掉骨头的狗。

灯都没力气开，摸黑倒在床上，只想立刻沉入黑暗，连梦都不要有。

就在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，我听见了。

很轻，很细微的一种声音。

像是什么东西……裂开了。

我猛地睁开眼，心脏没来由地一跳。

房间里黑黢黢的，只有窗外一点惨淡的路灯光渗进来，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。

那声音又响了。

咔…咔哒…

像是冰面在缓慢撕裂。

我撑起身子，循着声音看过去。

心脏骤停。

在我卧室最角落的墙壁上，一道漆黑的裂缝，正无声无息地张开。

它不是墙皮开裂的那种缝。它黑得彻底，黑得诡异，像是一道纯粹的、没有任何光能逃出来的虚无。边缘参差不齐，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、扩张。

我僵在床上，手脚冰凉。呼吸屏住，眼睛瞪得发酸。

恐惧攥紧了我的喉咙。

这是什么？幻觉？太累了产生的错觉？

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。

疼。尖锐的疼。

不是梦。

那裂缝还在扩大，从最初的筷子粗细，已经蔓延到手臂那么宽，半人高。里面是旋转的、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
一股莫名的吸力从中传来，床单的边缘开始被牵扯，微微飘动。

我连尖叫都发不出来，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股力量拉扯着，滑下床，朝着那片黑暗坠去。

最后一个念头是：完了。

然后，是无边无际的坠落感。冰冷。窒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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